【魏白】夏日终曲
CALL ME BY YOUR NAME！！！
很喜欢的书和电影
写给即将过去的2018，也写给我钟情的每一个夏天
希望新的一年能继续坚持自己所热爱的，也希望大家能喜欢💕
（1）
有人曾问过白敬亭
“夏天是什么感觉”
白敬亭想了会，缓缓地说
“酸的，甜的”
“还有”
“咸的”
（2）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
白敬亭抱着一大袋冰棍往家里赶时，在巷口撞上了一个青年的胸膛
青年摆摆手说没事，问他
“白家大院在哪”
白敬亭扬扬脑袋，示意他跟自己走
又是一个新来的，白敬亭心想
白敬亭的父亲早些年在北京的一个城郊盘了个四合院，一家三口每年夏天都会来这边住，白先生在大学学院做老师，见着这四合院屋大人稀，便会在每年夏天到来前招一些房客
来的人大多都是来游历学习的大学生，白先生不收他们的租金，只要求他们在空闲时候，帮他整理一下书房里的书籍资料
而今年，白先生在一堆请求信中，挑中了魏大勋
魏大勋跟着白敬亭绕过了几个小巷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白先生和白夫人都客气地朝他问好，他点头回应，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正想朝领路的小孩道个谢，脸上却一阵冰凉
小孩递过了一只冰棍，问他:
“吃么”
（2）
魏大勋真的太累了
白敬亭把他领到房间时，他说了声谢谢便倒头就睡了
睡梦中听到小孩问他要一块吃晚饭么，他艰难地伸起手摇了摇
不了
白敬亭看着这位有些迷糊的新房客，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东西去了隔壁的房间
每年的夏天，白敬亭都会在新租客来的时候让出自己的房间，去隔壁的房间
他曾问过父亲原因，可每回父亲开口讲出那句有客自远方来他就会乖乖地点头，打断父亲的唠叨
那曾是他爷爷的房间，放满了古旧的书籍字画，带着灰尘的气味
两个房间是相通的，只隔着小小的一间浴室
他听着自己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就知道这位新客人是真的舟车劳顿了
白敬亭拿起笔，在面前摊开的本子上写下两个字：
晚安
晚安，新来的
（3）
白敬亭醒来时，魏大勋正坐在大院中央和白先生聊天
白夫人帮着拿早餐，见着白敬亭来了，便喊他过来帮忙
那边似乎聊得很欢，白敬亭端着一大碗粥的时候，魏大勋正巧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
那顿早饭白敬亭吃得莫名有些煎熬，每回他一抬头，正好能对上魏大勋的眼神
魏大勋眯起眼睛朝他笑了笑，转头去和白先生继续聊天
他们聊家常，聊白先生的学校，聊大院的故事
白敬亭听着，有些出神
直到身旁的白夫人摇了摇他
“敬亭，待会带大勋去镇上逛逛吧”
白敬亭又一次抬头，看到魏大勋用口型对他说了句：
“谢谢”
（4）
白敬亭从里屋推出了两辆自行车，把比较大的那辆给了魏大勋
去镇上的路有些远，路宽人少，白敬亭悄悄把车速加快，等速度合适时，他把双手从车把上松开了
耳边，手边，都是风掠过的感觉
这么感觉，倒有几番意气风发的姿态
魏大勋在后边，手若有若无地张开，跟着白敬亭，生怕他摔了
白敬亭的手重新回到了车把
他把车骑得飞快，头也不回地朝后边喊道：
“别怕，不会摔的”
（5）
白敬亭陪魏大勋去镇上的银行取了些钱，又跟着他去邮局拿了几封信
魏大勋满心期待地打开信封袋子，在看到里边的东西后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白敬亭问
“出版社退回来的稿子”
“你写了什么”
魏大勋朝他笑笑，说：
“一个人的故事”
白敬亭没再继续问，跳上自行车，示意魏大勋跟自己一块去逛逛
他们正好赶上镇里的圩日，市场上热闹得很，白敬亭跳下自行车，推着走
集市里的人多的很，叫卖声嘈杂声混杂在一起，倒有那么几分生活的气息
魏大勋蹲在几盆茉莉中挑挑选选，最终抱起了一盆小的，问白敬亭：
“你说我买这个给白夫人当礼物，她会开心吗”
白敬亭扬起脑袋，指了指不远处的菜摊子
“你要是给她买几条特价的葱，她估摸着更高兴”
（6）
回去的路上白敬亭实在是渴的很，便在村口的冰室停下，领着魏大勋去讨了块西瓜吃
白敬亭说：“等过段时间，我爸种院里那个西瓜熟了，叫他开来吃，绝对比这甜”
吃完西瓜，白敬亭还是热的很
他擦了擦嘴，问魏大勋：“你想去游泳么”
村里靠山的地方有条河，不深，但去的人不多
白敬亭脱了上衣就往河里跳，潜下水里游了会，抹了把脸抬头，发现魏大勋脱了鞋站在草地上，正呆呆地看着他
“你不会？”，白敬亭问他
“会”，说罢，魏大勋把身上的t恤一脱，也跳了下去
起先魏大勋只是在他身后缓缓地游，后来白敬亭觉得没意思，游了过去，在水中露出了个小脑袋
“大勋，我们比憋气吧”
他使了坏，朝魏大勋游了过去，伸手去拍他
想不到魏大勋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身边拉了过来
白敬亭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紧张地呛了口水，把头探出了水面
魏大勋也从水中探出了脑袋，看了白敬亭一眼，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小孩的手，便又给松开了
他说：“对不起”
白敬亭没理他，自顾自上了岸
很奇怪，明明河水这么冰凉，为什么肌肤碰触过的地方，却热得发烫
（7）
那天晚上白敬亭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那条河
魏大勋游向他，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怀里拉
白敬亭没挣扎，轻轻扬起脑袋，讨来了魏大勋的一个吻
白敬亭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
他想去浴室洗把脸，一开门看着魏大勋赤着上身正在擦头发
魏大勋有夜跑的习惯，那天回来正洗完澡，转身就看到小孩开了门进来，一脸惊慌失措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小孩红着脸把门关了
白敬亭把门关了，身子顺着门慢慢滑了下去
窗外不知名的昆虫还在聒噪地叫着，他听见魏大勋轻轻关门的声音，心脏却剧烈地跳动着
梦醒的那一刻，他突然无比渴望拥抱，渴望亲吻
疯了，白敬亭想
（8）
为了掩盖那点小心思，白敬亭还是每天强装自然地过日子
他还是会和魏大勋去河边游泳，去镇上骑车
他也偶尔在院子外的大榕树下，搬张小板凳坐着，写写他的曲谱
里屋有一架钢琴，白敬亭只有在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装模作样弹一下
可魏大勋注意那家钢琴很久了
说实话他一直都想听白敬亭弹，只是没好说出口
那天他刚从胡同那边溜达回来，看到白敬亭正兴趣缺缺地蹲在树下写他的曲子
他往钢琴走过去，刚坐了下来发现白敬亭也跟了过来
“你会？”，白敬亭问
魏大勋摇了摇头，往旁边挪了挪，给白敬亭让了个位
白敬亭乖乖坐下，和魏大勋正好肩并肩
白敬亭想了想，修长的手指停在了琴键上，灵动地跳跃了起来
他和魏大勋的肩膀有意无意地碰到了一起，魏大勋也没躲开，只是静静地坐着，听他弹琴
一曲弹完，他听到魏大勋小声地说了句“真好”
“哪好了”，白敬亭问
“好听”
“这是什么曲子”
“我自己写的”，白敬亭朝他笑了笑，又说
“反正没人听，你就当第一个听众了”
（9）
小村庄里又来了一群外出学习的大学生，人多热闹，说着晚上要在广场上搞一个舞会
白敬亭和魏大勋一块去的
魏大勋拿了杯酒喝，给白敬亭拿了一支北冰洋
白敬亭坐在角落咬着吸管，看着魏大勋在熙攘的人群中一晃一晃
有姑娘请魏大勋跳舞，魏大勋也不怯，拉起姑娘的手就往舞池中央去了
他们跳得很开心
白敬亭看着魏大勋抓着姑娘的手腕，没由来地回想起了在河边的那个下午
白敬亭有些不甘心，也拉起了旁边的姑娘，跳进了舞池
他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魏大勋，才发现魏大勋压根就没理他
一支舞结束，姑娘一蹦一跳地拉过魏大勋，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魏大勋笑着搂过她的腰，不一会两人就不知所踪了
旁边的姑娘看着有些失神的白敬亭，拉了拉他的衣袖，适时地说：
“舞会挺无聊的，带我去周围走走吧”
（10）
白敬亭领着姑娘走到了河边
他们聊喜欢的书，聊喜欢的电影，聊喜欢的歌曲
道别的时候，姑娘上前，轻轻地抱住了他
白敬亭不抗拒这种肢体接触，也就任由着她了
可当姑娘靠近想亲他时，他却不自觉地躲开了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魏大勋
带着阳光的气息轻轻靠近，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个生动的吻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所谓的渴望，大抵都只是对一个人的
从头到尾，全部的渴望与躁动，都属于魏大勋
他没来得及与那位失落的姑娘道别，一溜烟地就跑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魏大勋还没回来，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个来回，才迷迷糊糊睡着
睡梦中，好像有一双大手轻柔地覆上了他的发旋揉了揉
还有一声轻微的，温柔的
“晚安”
（11）
魏大勋那晚上逃了舞会，但哪也没去
他拒绝了姑娘，一个人拿着一瓶酒，叼着烟四处晃荡去了
村庄的夜晚星星特别多，特别亮
他躲在一个小树林里，一个人想念着他的小孩
他看到了白敬亭在舞会上对他抛来若有若无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原来小孩也喜欢他
他一向都是了解自己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就跟随着自行车上自由昂扬的少年飞走了，也知道少年对他的喜欢无疑不令他欢欣雀跃
可他也知道他不敢
不敢向前，不敢踏出那一步
就像小时候吃糖，他吃了一颗总想吃第二颗，吃了第二颗便又会想下一颗，他一颗一颗不停地吃，直到嘴里的蛀牙隐隐约约散发出疼痛，他才知道，坏了
魏大勋，你真是一个胆小鬼
他对自己说
（12）
昨晚的事被白敬亭在午饭的时候提起了
他哈哈地笑着说自己差点要亲到那个姑娘了，眼神却下意识地看向魏大勋
魏大勋看了他一眼，眼神平淡得像是白敬亭在跟他说今天的葱又涨价了
白先生在院里挑西瓜，拿了个最大的，吆喝着魏大勋去井里打水，又让白敬亭回厨房去拿刀
西瓜被切开分了，白敬亭无声地吃着，却看到门外站着个推着自行车的姑娘
她怯生生地探了个脑袋进院，问魏大勋在么
白先生给她指了指，只见魏大勋放下西瓜洗了个手，堆起脸上的小酒窝，跟着姑娘走了
白敬亭有些失落
一旁的白夫人看在了眼里
她问：“敬亭，西瓜甜么”
白敬亭摇了摇头
“酸的”
（13）
那天下午白敬亭一个人去了河边游泳
他游了几个来回，却惊奇地发现，魏大勋来了
他就站在岸上，笑着问他：“怎么不叫上我”
说罢，便跳进河里了
魏大勋和推着自行车的姑娘四处乱逛，姑娘问他，昨晚为什么走了
魏大勋没回答
他一抬头，就发现走到了河边
小孩在河里游泳，小脑袋探出了水里
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快过去，跑向他，拥抱他
他跟姑娘匆匆到了个别，跑到了离白敬亭不远处的地方，等呼吸渐渐平稳了，才慢慢走向了他
他们无声地在河里游了几个来回，大抵都累了，便一前一后地走上岸
他们躲在几棵小树下，让树荫遮住脸庞，让太阳肆无忌惮地他们身上撒着
魏大勋听到白敬亭说：“你和他们不太一样”
“就是之前来过的一些房客”
“他们跟我讲理想，讲未来，也讲过去”
“可你不讲，你好像跟所有人都很要好，又好像跟所有人都很疏远”
“他们可以当我的朋友，我的知心大哥哥大姐姐”
“可是魏大勋”
“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你了”
“我很想靠近你，很想亲近你，但我好像意识到，这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白敬亭也没想到，他这么说着，手竟然不自主地覆盖在了魏大勋手上
他更想不到的是，魏大勋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手，问他：“真的么”
回应他的，是白敬亭慢慢的靠近，和一个柔软的吻
是真的，白敬亭在心里说
那一刻，魏大勋听到了河流缓缓流过的声音，听到了阳光将身上的水分慢慢蒸发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心中的气球被扎破，那块吊着它的石头落地的声音
是真的
（14）
那个吻之后，魏大勋突然开始躲他了
少年不太会处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只能把失落默默放在心里
魏大勋陪白先生去镇上拿书了，本就空荡荡的大院里只剩下白敬亭和白夫人了
白敬亭晚上洗完澡出来，看见白夫人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他默默走了过去，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一直以来，父母亲都是比较开明的人，对他基本上属于放养，可是白敬亭不知道，把心事说出来，最亲的父母会怎么看待他
他叹了口气，像小时候那般，把头靠在了母亲的腿上
“你最近好像很不开心”，白夫人问
白敬亭摇了摇头
思索了很久，他很小声地说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白夫人不露声色地把电视剧声音调小了
“是魏大勋”
他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生怕她开口说出的话，都是刺伤他的冰刃
可她没有
她只是轻轻地摸着白敬亭的头，柔声地说：
“大家好像都很喜欢他呢”
“你会讨厌我么”
白夫人摇了摇头
“不，我们会永远爱你”
“可他为什么，好像不太喜欢我”
白夫人愣了愣，突然想起之前无意看到的
最开始时，魏大勋看向白敬亭的眼神总是炙热的
她也年轻过，爱过，知道那孩子眼里藏不住的尽是喜欢
可后来，那眼神里多了胆怯，多了不舍
她先前不懂，可现在懂了
她说：
“他比你年长几岁，更懂得爱”
“他或许想得更多，想着如果他踏出那一步，你会怎样，未来又会怎样”
“可他的喜欢，和你的比起来，一点也不少”
（15）
白敬亭的心被母亲最后一句话给扰乱了
那份失落慢慢变成了一种惊喜
原来你也喜欢我啊
他很开心，很想大喊一声，很想一跑一跑地跳起来，跳进魏大勋的怀里，说我们在一起吧
可魏大勋不在
他怀揣着满腔的激动和期待，撕下了本子上的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大勋，明天晚上我们谈谈吧
他把纸条叠好，小心翼翼地压在了魏大勋的桌上
他开始期待明天了
（16）
魏大勋和白先生在半夜回来了
白敬亭第二天起床时，魏大勋正在院子里和白夫人他们一块有说有笑地吃早餐
他瞥了一眼桌子，发现那张纸已经不见了
看来魏大勋已经看到了
傍晚的时候，白先生的朋友们来家里做客了
他们谈天说地，喝酒吃肉，唠一唠家常，竟然也聊到深夜了
白先生喝得酩酊大醉，被白夫人拉进房间里了
白敬亭也偷偷喝了点酒，有些晕乎乎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他看见魏大勋坐在他的床边，笑着跟他说
“谈谈？”
（17）
酒精多少有点上头，白敬亭胡乱跟他扯了几句，便用亲吻结束了这无边无际的谈话
他感觉到魏大勋把他轻轻放在了床上，趴在他的身边问他：“你愿意么”
白敬亭动了一下，魏大勋以为他要推开自己，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却没想到白敬亭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往怀里拉去
他们胸膛对着胸膛，两颗心脏紧挨着，每一声的心跳，都在这静谧的夜里发出了细微的回响
白敬亭说：“愿意”
他们的身体紧紧靠着对方，他们亲吻，拥抱，尝试着从未踏向前去的禁区
白敬亭觉得，这些时刻，所有的界限已经消失了
他们只是两个存在，两个灵魂交融在了一起
欢愉且温暖
魏大勋吻了吻他的耳垂，轻声说道：
“以你的名字呼唤我，我也以我的名字呼唤你”
白敬亭的呜咽被融化在了一个个细碎的吻中，
他抬起头，小声地唤道：
“白敬亭”
他看到魏大勋笑了
小小的酒窝盛着破开一切黑暗的光，朝他走来
他听到黑暗中，魏大勋轻轻地回应了他
“魏大勋”
（18）
白敬亭的生活还是照常
他还是会和魏大勋一块去河里游泳，一块骑车去小镇
也还是会抱着板凳蹲在大榕树下写他的曲子
只是现在旁边多了个魏大勋
魏大勋也学着他，拿着凳子坐在榕树下，写他的故事
他们偶尔也在卧室里做，白敬亭很喜欢每次魏大勋含着他耳垂时的轻声呼唤
以我的名字呼唤你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像是渗入肌理的甜蜜，也像是夏天燥热中难得的静谧
夏天过得很快，等到聒噪的蝉鸣声渐小的时候，魏大勋收到了父亲寄来的一封信
上面只写了短短一句话
大勋，回家
像是命令，也像是提醒
提醒着魏大勋，他还有个家庭
也提醒着他，白敬亭也有一个家庭
白敬亭也应该有个更美好的未来
他是夏天的意外
而夏天，就要过去了
（19）
魏大勋要走了
白敬亭还是在晚饭时听白先生无意提起的
魏大勋没跟他说过，想来也是怕他伤心
他跑进房间时，魏大勋正在收拾行李
他说，魏大勋，你要带我走吗
你带我走吧
（20）
他们搭着飞机去了一个海边的小镇
是白夫人送他们去的
登机口处，她轻轻拍了白敬亭的肩膀，说：
“好好告别吧”
白敬亭没见过海
他看到浪花拍在岸上，生动而鲜活
他踩着海浪向前走，悄悄地攥住魏大勋的衣袖
魏大勋看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的小孩，应该是勇敢向前奔跑的少年啊
他们一块去喝酒，白敬亭喝了很多，出门的时候还抱着个酒瓶
夜晚的风带着微醺的气息，白敬亭看着四下无人，把魏大勋拉到墙角，讨了个吻
他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街上也有几个喝醉的年轻人，抱在一起，边走边笑，大声唱着不知名的歌
白敬亭笑嘻嘻地加入了他们，也大声地唱着
魏大勋在后面默默跟着
突然的，前边的一行人停住了
他听到小孩大声地喊着：“白敬亭！”
他没回应，小孩便继续喊着
那些醉醺醺的年轻人笑了，也学白敬亭，大声喊着些什么
他们笑得很开心，可他却被泪水模糊了眼睛
白敬亭也红了眼，仍倔强地看向魏大勋
晚风吹过，将那声轻微的“魏大勋”吹进了白敬亭的耳朵里
那是他的回应
久闻仍心动
（21）
白敬亭醒来时头一阵疼痛，他支起身子，发现魏大勋正赤着上半身坐在窗边掐灭了一支烟
他裹着被子站起身，将魏大勋的烟灰缸踢开，再一把抖起被子，把他们都卷了进去
“看什么呢”
魏大勋笑，说：“刚刚楼下有个老头和他老伴吵架，这会又牵着老伴去集市买鱼了”
沉默了一会，白敬亭又问：“打算回哪里”
“回吉林”
“吉林和北京不远”
魏大勋看向了他，说：“远”
北京没有海，吉林也没有
北京的冬天会下雪，吉林也会
北京和吉林，其实一点也不远
白敬亭有很多想说的，但全都哽咽在喉咙里
他知道远的不是距离，是未来
他们就像两条火车轨道，偶尔有交错，但终究会驶向两个不同的未来
他的心好像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的，他尽力想把它们拼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手足无措
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哽咽着，终于将堵在喉头的那句“远”说了出来
（22）
“你写了一个什么故事”
“一个人，他遇到了另一个人，可他爱而不得，只能默默流泪”
“另一个人呢”
“他放手了”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他爱的那个人，值得更好的未来”
（23）
他们一块坐了飞机回去，白敬亭送魏大勋去了火车站
电影里，夏日的站台，总是适合告别
白敬亭不喜欢告别，因为告别总是让人想到分别时哭哭啼啼的眼泪和话语
魏大勋上火车前抱了抱他，趁着人少，摘下帽子挡住他们的脸，亲了白敬亭一口
“再见，白敬亭”
“再见，魏大勋”
火车缓缓开动，他看着站台上的小孩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远在天边的小黑点
他坐着火车来到这，将他的小孩拥入了怀里
他又坐着火车离开，却将他的小孩丢在了站台上
“不要害怕告别，因为那是成长中的一部分”
白夫人来接白敬亭时，他正低着头，失落地站在站台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一路上，白敬亭一言不发
他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稻田，看着电线干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失了神
直到听到母亲那句“你们有好好告别么”，他突然红了眼，止不住地落泪
有
插在心上的冰刃化了，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他要面对那个伤口，要等时间去治愈它
虽然会很痛，但那是成长的一部分，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
（24）
冬天到了
冬至那天，家里来了亲戚，白敬亭领着亲戚家的小女孩去弹钢琴
小姑娘坐在他的腿上，乖巧地跟着他一块弹
里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电话声，终于被白夫人给接了起来
不一会，白敬亭听到母亲喊他，说是魏大勋的电话
他急忙忙地放下小姑娘跑过去，一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到话筒那头传来了欢笑声
“小白，冬至快乐，记得吃饺子啊”
他们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却换来了突然的沉默
突然，话筒那头说
“小白，我要结婚了”
“那姑娘我爸妈找的，挺不错的”
白敬亭笑着说恭喜，声音里却带了几分哽咽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魏大勋”
魏大勋忽然的一句，戳中了白敬亭的心
那是一个美好的夏天，也是他们永远的秘密
白敬亭哭了，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了握住话筒的手上
“白敬亭”，他回应道
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再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存放在夏天
好奇的小女孩跑了过来，悄悄地趴在门边看，刚刚好看的哥哥，怎么突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问身旁的白夫人：“哥哥怎么哭了”
白夫人抱起了她，缓缓转身，将门关上了
她说，
“因为夏天已经过去了”
那个夏天，永久地过去了
（end）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那三种味道是什么
酸是不明就里的暗恋
甜是灵魂交融的欢愉
最后的一味
是眼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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